耳冬

The Lost Small World（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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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终章剧透注意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斯蒂芬•茨威格《断头王后》

清晨五点一刻，时钟塔领城终于打开了大门，早早在外等候的旅人们终于可以进城。
排在队伍最前的是一群自由佣兵，他们在路上遇见，干脆就结伴而行。
正当他们骂骂咧咧交示证件，准备登记进城的时候，城外主道上扬起一片灰尘，不过瞬间就出现在了城门岗哨面前。
“证件在这。”领头的一骑把自己藏在白色古怪的盔甲里，但听声音可以确认是个妙龄的少女。
她身后是浩浩荡荡几十人的马队，众星拱月地保护着中间一架厢型马车。
被插了队还吃了一嘴灰的佣兵们自然不甘，有个脾气爆的已经冲上前去，本来有好心的士兵还想拦上一拦，但他自己要跪拜行礼，实在来不及。
人群中有眼睛尖的看清了那领头人递过来的令牌，也连忙跟着跪下。一瞬间人群呼啦啦地跪倒一片，有个反应慢的，被同伴一拽差点摔倒。那个冲上去的佣兵也想跪下，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退下。”一柄长枪枪尖直指他喉间，似乎只要他稍稍一动，那拿枪的人就会往前一送，了解他的性命。
“……”众人听见有人说了什么，却好像有什么力量把这句话抹开在风中了，一点也不真切。
于是那柄长枪被收了回去，穿着黑甲身形丰满的女骑士慢慢打马回到队伍中。
“都起来吧。”车中的人发话，“我们可以进城了吗？”
守门的士兵连忙送回令牌让开道路，“冒犯大人了。”
于是这一群人收束队伍，飞快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过了很久，人群中终于有人压低声音问到，“刚刚那位是谁啊？”
听到这话，刚刚被枪指着的佣兵立刻回头，用一种见了鬼的语气说到，“你不认识那位大人？那你也没看见刚刚那位骑手胸前挂着的项链？”
“那个双菱形的标志你不认识吗？那是迦勒底的标志。”有人替他回答。
“那不是迦勒底的标志，残月橄榄枝才是迦勒底的标志，那双菱形的意思是——英灵。”在边角有个拿兜帽把自己整张脸都遮住的旅人这么说。
人们不由得都去看他，虽然宽大的长袍和兜帽遮住了大部分可以辨认的特征，但他手中的法杖暴露了他魔法师的身份。还有不时从兜帽中溜出来的白色发丝，大概可以猜想他拥有的是一头怎样柔顺的白发。
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恍惚间听见有声音说，“她不是一直都在处理特异点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守城的士兵这时才回过神来，也加入了众人的讨论，“今天是冠位祭啊，那位大人每年都要回来的，你们知道的，迦勒底嘛。”
迦勒底……众人不由得又是一阵沉默。
在大陆爆发魔物灾祸时从沦陷区杀出一条血路拯救了所有人的军队。
现代学者对于领头的少女到底怎样将迦勒底这样一个科研组织变为一支军队的有着不同的说法，但都同意如果不是圣杯召唤的英灵强大的战力，恐怕一切还无法预测。
也有心思活络的学者想要亲自拜访，询问少女当年种种背后的真相。可她要么出没在充满致命幻想种的山原，要么埋伏在遍地是食人海葵的沼泽，全是自动人偶的废弃工业区、骷髅亡灵成群的墓葬、生者无法踏足的深海世界……
只有这一天，只有这个冠位祭，是人们唯一能看到她影子的时候。
因为，这是她祈求的恩典。
领头的少女放弃了时钟塔所许诺的一切荣耀。她放弃了领地，放弃了豪宅，放弃了贵族应有的基本上一切特权，仅仅只是要求在这一天举行冠位祭，这一天时钟塔领城的城门随时会为她开放。
“冠位祭……是什么样的？”人群中有小女孩好奇地向祖母问话。
“亡者被祭奠，生者被膜拜。”回答的还是那个站在边角的魔术师。语气诚恳，却不知为什么让人听了牙痒痒。
守城的士兵核对了他的证件，放他进城，“远道而来的魔术师大人，也是为了冠位祭而来？”

Dr.罗玛尼•阿基曼正处于人生第二次完全懵逼态中。
第一次是他向圣杯许愿成为人类，却在那一刻看到了人类的终结。
Who？How？When？
三要素一个都不清楚。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化身罗玛尼•阿基曼，战战兢兢十一年，终于帮助咕哒子成为合格御主结束一切。
啊，如果最后不是以自己的死亡来落下帷幕就更完美了。
可是这一切都无法解释现在的状况啊！！！Dr.罗曼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长发，在守城士兵看智障的眼神中，抬腿跟上了前方的人。
那是梅林，绝对不会错的。
即使藏的再好，那熟悉的语气语调，透出来的少有的柔顺白色长发还是出卖了他。他们实在是太熟了，即使只有一双眼，想必也是能互相辨认的。
前方的梅林大概也意识到了有人跟在后面，他悠哉悠哉，为了配合某人而放慢了步伐。
走到中心岛附近时，向左一拐，悄然钻进了一条小巷。
等Dr.罗曼转过这个弯进入巷子，对方已经放下了兜帽，微笑着等他开口。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Dr.罗曼抱怨了一句，“所以说，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啊？”
“冠位祭，用来祭祀和祈祷的节日。”
“不是说……算了。”Dr.罗曼自暴自弃，当年他作为人的时候就被梅林捉弄的够呛，就算如今恢复了所罗门的皮，恐怕还斗不过他。
“想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master呢？”花之魔术师自来熟地给他扣上帽兜，抓住他的手，一路把他拖到主干道。
“毕竟，这是我们的御主为你祈求而来的日子。”

当她还是咕哒子的时候，她发誓等一切结束就立刻回到自己应有的日常去。
但后来她成了那位大人，再也不能想起曾经普通的自己。
她被高悬在救世主的位置之上，只有用那些艰辛危险而满是美好的回忆垫在脚下才不至于一个不慎被绳索勒住窒息而死。
“Dr.罗曼……”坐在后殿休息的少女喃喃自语，像是想起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般微微一笑。
有天体科的学生小心地走上前，呼唤她的名字，“大人，lord在等你。”
啊，不不，她已经没有名字了，她现在只是那位大人。
学生得不到她的回答，也不敢再催促，只能抑制着兴奋在一旁站着。
他们都是听着少女的传说长大的。
十几年前，打败魔神王和七十二魔神柱使得人类生存区域得到保障的英雄。
还有她身边的英灵，每一位都是历史中赫赫有名的人物，都代表了一段他们所不能及的风云时光。
少女御主与传说中的英灵们，这值得每个魔术师兴奋到大脑颤抖。
“把你的口水擦一擦。”少女打破了室内的安静，“也不至于激动到这样。”
学生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擦，然后又反应过来对方不过是调侃，瞬间脸红到耳朵尖。
见状，少女也只是摇摇头，继续闭着眼休息。
直到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吵闹声，她才再次睁开眼并站起了身。
“Lord.埃尔梅罗∥世，好久不见。”她微微点了点头作为招呼。而天体科的学生则装作没看见，连招呼都没打。
埃尔梅罗Ⅱ世并不在意他的失礼，他从进来开始眼神就钉在了少女身上。
少女橙色的秀发披在身后，曾经桀骜不驯的几根呆毛也被打理的服服帖帖，金色宝石与白色水晶相互纠缠的额饰正正顶在头上。黑色绣花长裙拖地，荷叶边的裙摆上缀满钻石。
她小小的身躯承受着一切，看起来沉重不堪。
“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埃尔梅罗Ⅱ世最终吞下了想说的话，带着学生们从她身边匆匆而过。
只有跟在埃尔梅罗ll世身旁的格蕾在擦身时小声说了一句，“很漂亮，咕哒子。”
“谢谢。”少女微笑着向她回礼，带着自己的从者们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说起来冠位祭是个盛大的节日，真正能够参加的其实也不过那么几十号人。民间只不过借此机会发展经济、放纵狂欢而已。
少女跟着十二位君主走进大门，感慨空间魔术的奇妙。
小小的房间被延伸成无限的宇宙，无数星辰熠熠生光。这里记载了所有冠位魔术师的资料，每一位冠位魔术师都有属于他自己的一颗星星。
理论上是这样的。
少女闭上眼睛，尽力控制自己嘴角的苦笑。有一个，至少有一个冠位魔术师未能被记录在此。
是的，她知道的，所有人都知道的。
所罗门不在这里。

“Master不好了！”童谣急急忙忙闯进来，“中心岛、中心岛出现魔物！杰克和大家都先过去了！”
听到这话的少女如风般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带着那个一身洋装的少女，因此并没来得及看见宇宙之中有一颗新星慢悠悠地亮起。

罗玛尼不是第一次参加节日庆典，往远了说有所罗门时期的节庆，往近了说在迦勒底大家一起过过新年。
不过论人群的疯狂程度，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
万人空巷，似乎所有人都聚集在此。他们高声问候，互相亲吻，向远处耸立的时钟塔叩首祈祷。
“很壮观吧。”梅林拉住他，艰难地保持两人在一起而不被汹涌的人潮分开，“御主当年出来参加过一次，被人们追了八条街。”
罗玛尼刚想“嗯”一声以示回答，就听见人群最密集处穿出了尖叫声。
“魔物！有魔物！”
“天呐！它们怎么会出现在时钟塔！”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罗玛尼想，当年时钟塔也一度成为过沦陷区呀。
不过他也不可能就这么想想而袖手旁观，心念微动，就有魔神柱拔地而起与那些魔物厮杀。
但人们叫得更大声了。

等迦勒底的英灵们赶来控场时，就正好看到了这样混乱的一幕。
“Master？”杰基尔向少女示意。
“都杀了。”
“我——啊哈哈哈哈哈哈！老子就喜欢你这点！”海德抢占了身体的控制权，“来吧！杀吧！哈哈哈哈！”
罗玛尼连忙召回魔神柱，以防伤到自己人。
就在英灵们勤勤恳恳虐杀魔物的时候，幸存的人们纷纷靠拢被护住的少女，疯狂的想要抓住她。
“大人！大人！”
“感谢大人救了我们！”
“大人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啊！求求您，求您为她报仇。”
人们伸出手，人们扑倒在地上，人们每一个都想拦住她哭诉自己的愿望。
在人潮之下，剩下的几个英灵终于是阻拦不住，渐渐露出了一条缝隙。有个身形灵活的年轻男子轻巧地溜进保护圈。
“Master！”
“御主！”
英灵们不同的称呼在一瞬爆开，离得近的已经冲了上去，然后又退了下来。
年轻男子将小刀抵在了少女颈动脉上，勒出了一条血痕。少女却毫不在意，做手势让从者们不用管自己。
“继续处理。”她做出口型，不想让挟持者发现。
大概是自家master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挟持这件事情戳到了各位英灵的痛点，几乎是瞬间场地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连带围观人群也被清理开，以少女为中心两米半径圆内空空荡荡。
时钟塔十二君主也终于赶到，其他人看到这番情景都很淡定，只有埃尔梅罗ll世皱着眉头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好吧，人都来齐了。说说看你的目的吧。”少女微笑着，一点作为人质的自觉都没有，“你大费周章召唤出的魔物，总不是为了向我们展现自己在召唤术上的卓绝天赋吧？”
说完她还把目光投向美狄亚，“对吧c妈？”
神代的魔女点点头，表示赞同魔物是被召唤的这一点。
“哦，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知道这些魔物是被人类召唤出来的？”
“因为它们太弱了，和给提亚的术式差的太远。不要说我的从者们，就是我也完全能够战胜它们。”
嘴太贱了，罗玛尼捂脸，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你看不到你身后那位都气到冒烟了吗？
哦，她看不到。
少女依旧微笑着，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你见过真正的魔物吗？杀戮人偶、大食海葵、奇美拉、古代亡魂……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对了，还有影从者们……啊，真是令人怀念。我们——”
她的语音突然断裂，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般愣在当场，而下一秒她就挣扎着向某个方向奔去。
年轻男子想控制她不要乱动，却只抓住了一件衣服，瘦弱的少女从繁复的长裙下挣脱，露出全身的软甲。
他不甘心地举刀追上来，有围观群众脱口一声惊呼。少女仿佛没有知觉，只是匆匆往人群中去。刚刚在眼皮子底下被劫持了御主的英灵们等到了找回场子的机会，一拥而上。
“天呐！那是什么！”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恐慌声，连少女也若有所感地回头。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闪而过的魔神柱。
那影像消失的太快，让人觉着似乎是错觉，但那不是错觉，少女知道。
这是她多次直面过的对手，只要一眼就能分辨真假。
“玉藻！”她话音一落就有两道影子从人群中窜出来，一道跑向被挥出老远的挟持者，一道粘在了她身边。
“哦呀，并没有什么大碍哦，埃尔……孔明先生给他上了防护。”远处的巫女狐报告了消息。
“那猫咪也要检查御主！Master要皮肤光滑不能留疤٩( 'ω' )و ”
可少女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招呼猫咪，反而把她从身上扒了下来。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少女往人群中走，走到一个人的面前。
连挟持者大笑着污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一伙的！我原来还心存妄想，以为你有什么苦衷。哈哈哈，什么狗屁救世主，你和魔物是一伙的，你们约好了的！”
人群在窃窃私语中自动分开，让出道路让她能走到那个人面前。
就像当初摩西分开红海海水，罗曼不由得在心里赞叹。结果下一秒就被人掀了兜帽，露出那张不太熟悉的面孔。
少女的脸被隐藏在光影里，罗曼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半张着嘴一句话不说。
一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无论是身后挟持者的控诉，十二君主的质疑，还有人群的议论，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世界上似乎只剩下面前这个人。
那一瞬间涌起的情绪过于复杂和巨大，少女的眼里明明灭灭，光影不定。
最终她拔出了剑——
有法杖挡住了落下的剑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梅林也摘下了兜帽，用手轻轻抚摸少女的头发，向她微笑。
少女像是石化般定住很久，最终重重吐出一口气，转头向风暴中心走去。她的背影显露出一种难以压制的柔弱，忽然就让罗曼想起每一次出征时，他都是这样目睹着对方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
不过这次少女没有消失，她只是拎起蹲在地上装委屈的玉藻猫吩咐到，“你先把他们俩带回去。”

“……不同意”这是埃尔梅罗Ⅱ世的声音。
“埃尔梅罗室和迦勒底的关系向来不错，Lord想要维护他们也是情有可原。”似乎是法政科在说话。
“我们迦勒底不是和各位关系都不错吗？”少女从外围挤了进去，看见那个挟持者被黑saber用剑压在地上。
看她到场，十二君主反而不出声了，最后只有埃尔梅罗Ⅱ世开口，“无论如何这件事你要给时钟塔一个交代，咕哒子。”
“法政科会全程提供帮助。”有人接话。
少女摇摇头，从手上取下皮筋扎起头发，伸开手等清姬为她系好披风。
“把人带过来，我们快一点解决。”
犯人被带到人群面前，少女蹲下抬起他的下巴让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睛，“你刚刚说我和魔物是一伙的？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不是吗？不然为什么只有你能打败它们？不然为什么你从来只是镇压？你明明有杀灭它们的能力！”
为什么偏偏是她这个问题有无数人问过，敢这么当面直接说出口的，这是第一位。
“这个问题问得好。”少女终于收敛了假笑，恢复成严肃的样子，“这个问题这么多年来我也不停地问过神。”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幸存的是我这样的普通人？而又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得我来背负？”
“可惜神至今没有过答复。”
“至于你说到的只有我能这个问题”她若有所指地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十二君主，“从来都不是什么只有我能，而是只有我愿意。”
挟持者还想说些什么，她一个眼神让从者们把他拖了下去。
少女站起身，向四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环境立刻安静了下来，“我知道这些疑问盘踞在你们心里很久了。比如，为什么是她这样普通的少女？又比如，为什么她处理特异点只是治退而不是消灭？还有，凭什么那些从者要听她的话？”
“是啊，你们每一位都在魔物灾祸里是去过朋友亲人。于是你们把希望交托给我，交托给这些强大的英灵们。”
“是的，他们足够强大，哪怕战死也可以通过保存好的灵基再次召唤。所以他们就活该伤亡？所以我就必须忍受失去的痛苦？”
“为了这场战斗我已经失去了我的老师、我的朋友、我的兄长、姐妹。是的，他们是还有重新回来的机会。啊啊，你们知道他们会说什么吗？‘Saber应召唤而来，你就是我的Master吗？’前一天还笑着交谈的伙伴，今天却问你是谁……”
少女停下话头，捂住脸慢慢蹲下蜷成一团，悄无声息地流着眼泪。
一时间鸦雀无声。
直到一个小女孩打破沉寂，“妈妈那个姐姐好、好可怜啊。”她边哭边说。
人们这才像解冻般议论纷纷，惊讶于他们所看到的一切。
十二君主面面相觑，像是搞不清楚事情怎么就闹到了这一步。只有埃尔梅罗Ⅱ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咕哒子是不会轻易哭的。
当初在美利坚她被炮弹打掉了几乎半边身体，也只是咬着牙等玛修拿来治疗卷轴时喊了声疼，怎么可能就因为一次针对她的诘问而在大庭广众下泪流满面。
她早就不是正常范围内的少女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期望。

曾有一人背负人类命运，踏上所有染血的台阶。
被期待，被推崇，被嘲笑，被蔑视，被欺骗。
杀戮、杀戮、杀戮。
直到无尽的终点。

罗玛尼再见到少女的时候，她穿着魔术协会的制服，打着哈欠在处理事务。
今天的挟持者被她带回驻地，但无论怎么商量，对方都不肯松口，一直坚称她是魔物的同伙。
“我的母亲、我的妻女全部死在了那次魔物爆发，你知道吗！！而你！而你！本来在两个月前特异点清理时可以把它们消灭的干干净净的！全都是因为你！都是你！他们都死了！死了！你知道吗！”
“嗯，我也是。”少女赞同地点点头，“我的父母亲人也都死了。后来迦勒底的朋友亲人们，也死去了不少。”
“那你为什么见死不救？你明明也是——”
“明明自己有能力而不去战斗，将责任全都推到他人身上，反过来还责怪别人。”少女盯着那挟持者，一字一顿，“真、是、太、无、耻、了。”
“什么？”
“难道就因为我有这个能力就必须为你们负责吗？魔物爆发后我发出了通知叫你们尽量远离，是你们自己选择待在那里的。就算你们没能力对抗魔物，也有逃跑的能力吧？你不自救，为什么还要赖别人不救你呢？”
“况且你连魔物都能召唤出来为什么没有救下你的父母妻女？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让我猜猜，因为担心魔力不足所以为了自己活命扔下他们逃跑了吧。”
“你——”
少女却像突然失去了兴致一样，摆了摆手，“拖下去吧。卡米拉这个人交给你了，弄到我们想要的，然后你爱怎样怎样吧。”
罗玛尼吓了一跳，他知道交给卡米拉是什么意思，也知道爱怎样就怎样是什么结果。
怎么会……他呆呆地想，咕哒子不是这样的人啊。
此时主座上的少女仿佛终于看见了他，走下来拍拍他的脸，笑得深情款款，“啊，这次又会是谁呢？天体科？还是苏菲利亚？不过这次倒是终于抓住了我的弱点。”
她环顾四周看到了一旁的梅林，示意他随便坐。整个场面看起来就像好友重聚闲话家常，只不过她说出来的话可不是那么温馨。
“看来又要清洗下内部了，这次居然是知道Dr.罗曼的背叛者，真是痛心。”
罗玛尼终于忍不住，“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咕哒子！”
“是吗？”少女眨了眨眼睛，“他们居然告诉了你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曾经你最头疼的不就是反英雄们那些残忍的行为吗？为了能够让他们控制住自己你花了那么大力气，为什么、为什么要放任他们呢？”
“嗯嗯，为什么呀？”少女说话间又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明天再聊。”
她挥挥手，向后庭走去。
罗玛尼冲上去抓住她的胳膊，语气严峻“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呵！”少女回过头来露出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居然问我为什么？你说我为什么变成这样！”
罗玛尼不由得想起自己做过的有些事，手轻轻放开了少女。
少女咬牙切齿了一会儿，最终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梅林的声音在这时传进他的脑海，“自从你离开之后就开始了，很多人都劝说过。阿尔托莉雅、贞德、莱昂纳多、玛修、埃尔梅罗，一个接一个，但毫无效果。”
“只剩下你了。”
罗玛尼点点头，表示了解，“可是她这样骑士王一类的英灵不会……”
“当然会。”梅林说这些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活脱脱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但她是御主不是吗？”
“而且，战争变得越来越艰难了。”

（中）

狂王回礼
以及期末考试攒人品
至于下随缘吧
本来想发图……但是糊到爆炸
妈呀赶紧复习去了